摊子老板绝望地看着蹲在自家小推车旁边的四个人、不,说是流氓都不为过。而推车上摆着的各种食材已经在这几个人的一次次加料下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一点防止硬化的糖水。
他本是想在闲暇之余的时候出来摆摊挣一点学费,在家整理好芋圆、红豆等小料和火龙果冰粉后便找了个地方支起摊子,摆上了写着“一百日元一位冰粉自助”字样的立牌。
虽说是自助,可也只是给个小碗让客人自己挑选自己想加的小料。
心想着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脸皮厚到端着碗蹲在路边吃的程度。摊老板坐在小板凳上悠闲地扇着扇子。
有人会因为新鲜过来买,而他只要在旁边坐着看摊子就可以,既能赚钱又落得轻松,空闲的时间里还能看看书。一举三得。
他甚至还在心里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刚开始还很正常,那四个人干脆利落的付了钱,拿起小碗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
可之间其中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中国女孩装满之后豪迈地长大了嘴,一下全倒进了嘴里,嚼也不嚼咕咚一口咽了下去。甚至还被噎到了。
一旁的黑发眼镜男孩见状急急忙忙放下碗去帮她拍背,半分钟过后,中国女孩咳出了一颗芋圆,然后打了个嗝。
眼镜男孩见她没事继续吃起来。
接着意想不到的来了。
四个人像按了快进键般开始风卷残云,不仅碗里的吃了个干净就连摊子上的其他小料也不放过,很快就只剩下了些防氧化的糖水。
没想到第一天摆摊就遇到了这么几个流氓的摊主好几次想上前制止,但靠近的时候又会被无形的力量弹出去,最后更是直接被一脚踹飞。
吃饱喝足之后,四个人才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嗝,和他一起蹲在路边。
他们是今天的第一批客人却也是最后一批客人。一堆食材只换来了四百日元连本金都没赚回来。摊主看着摊子上的残局难过得都快哭出来。
银发男人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款待。味道很不错哦,话说你是生面孔啊,第一次来吗?”
另外三个小孩跟着附和:“多谢款待。”
他扯出一个充满凄凉的笑,眼眶也逐渐被打湿:“我以后再也不来这里摆摊了。”
闻言,新八脸皮一抽,意识到他们确实做得过分了些,略带歉意地挠挠头:“抱歉……”
但除了抱歉他也说不了什么了,他刚刚原本想打包带走,但仅剩的良心告诉他自己只付了一份钱。
幺幺灵被骗钱以后万事屋都过得很穷,最近一次接活还是在幺幺灵交换之前。如果不是登势婆婆好心,他们可能都会被饿死在万事屋里了。
“别太在意了小便君,人生啊,总是会吃那么几个亏的。”银时挖着鼻孔假意安慰道。
“就是啊小编君,吃亏是福哦,多来几次总有一天你的福气会来的阿鲁。”神乐做出同款动作。
“小便和小编都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虽然我是扎着小辫子没错但你们就不能有点礼貌吗……!”说到后面西园寺凉风几乎是怒吼起来,“我叫西园寺凉风啊!”
唯一有点良心的小幺幺灵从口袋拿出零钱包,挑挑拣拣半天才从里面找到一个十日元的硬币递过去。
“不多,贵在心意。”
西园寺凉风眼角抽搐:“能不能把你那副心痛到死的表情收起来再说这句话!?”
她十分委屈地噢了一声,收回了看向硬币的恋恋不舍。
“不过一般人冰粉摊都是在晚上出来摆吧,西园寺君为什么会在上午就出来啊?”新八适时转移话题。
“实不相瞒,今天是我第一天摆摊,只是出来试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喜欢……”他依旧愁眉苦脸,“想挣点钱,结果遇到了你们……”
见话题又被绕回去,意识到西园寺凉风不肯放过他们之后神乐恼怒道:“西风君,不要金金计较阿鲁!”
“是西园寺…还有不是金金计较是斤斤计较。”他已经对这群人无语了。如果他做错了什么请让真选组来惩罚,他而不是在他出摊的第一天,让他遇到这群奇葩。
“西风君今年几岁啊?我十六岁,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诶。”新八尬笑两声,试图再次转移话题。
“是啊,”西园寺重叹一声,“有人十六岁和朋友去自助冰粉摊大吃特吃,有人十六岁出门摆摊被人大吃特吃。”
新八:“……”
“这样下去,下学期的学费可怎么办啊,交不起学费就上不了私塾了……”
小灵:“…………”
“算了,也不是你们的错,”西园寺轻轻笑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强颜欢笑,“毕竟本来写的就是冰粉自助。”
银时:“………………”
“也不知道老爹天天吃素能不能受得了……唉,今晚又要饿肚子了吧。”
神乐:“……………………”
压抑的气氛在五人之间蔓延开,仿佛将他们与嘈杂的街道、匆匆走过的人群分割成两个世界。
德川家康公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三种钱是不能抢的,一是救命钱,二是贫困潦倒的人吃饭的钱,三是读书用的钱。
他们虽然看似只占了两样,但剩下的一样却因为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而发生。
脸色从尴尬到愧疚得汗流浃背,四人脸上的阴影重的连双眼都被盖了过去,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银时拿肩膀拱了拱,示意幺幺灵说点什么,后者get到他的意思,自来熟却难得在这时候失了效,让她脑子一团乱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无奈,作为唯一一个大人的他也只好承担起这个安慰的责任来:“那、那个啊,西风君……”
“我叫西园寺……”
“西园君…别那么悲观嘛,”他打着哈哈缓和气氛,“不是有个成语吗?苦尽甘来,说不定明天你的好日子就来了呢?”
西园寺凉风抬头望天,语气凉凉:“那得是多好的日子才能让我苦十六年啊。”
银时:“……”
受不了的新八第二个上阵:“西园寺君,你的母亲呢?”
“死了。”
新八:“……”
幺幺灵补位,顺着话题接着聊下去:“那你家里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也死了。”
幺幺灵:“……”
神乐观望一片惨淡的战绩,还没到达分路就已经认输,带着沉重的心情加入了他们。
西园寺释然一笑,转而安慰起他们来:“没事的,你们别太在意啦。”他起身开始收拾摊子,“大姐和妈妈死之前都让我好好活下去,不然没人给她们烧纸钱,所以我才熬过了那么多年。”
他将糖水都倒进一个地方,用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桌面,自顾自地说:“那时候我和老爹每天都会出去挣钱,期待着总有一天妈妈和大姐的病会治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樱花了。”
“但我的爷爷在外面欠了很多债,我和老爹好不容易攒下给大姐和妈妈治病的钱全都被来讨债的人抢走了。我和老爹竭尽全力才抢回来一点,可老爹却因此被打断了腿,再也不能走路了。”
“因为没有钱治病和买药,大姐和妈妈的病情迅速恶化,我经常能在深夜的时候听见她们强忍呜咽的声音。明明被痛的受不了了,可是每次面对我的时候都会扬起笑脸。”
四个人眼中情绪各异。
“大姐和妈妈最后的愿望是希望我可以开开心心的,也希望我可以好好读书,”西园寺用手背抹掉眼泪,低声说着抱歉,像是安慰自己般扬起了笑容,“我该走了。”
银时顶着一如既往的死鱼眼,懒洋洋地啊了一声,面上没什么情绪。
“我叫西园寺凉风,谢谢你们听我说了那么多,下次有缘再见。”说完,他推着摊子离开,每一步都极其卖力,弯着的腰像是被大山压着似的。
“等一下,”幺幺灵赶忙追上去,迈开腿的时候还不忘从银时兜里拿出一张明信片,“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到这里来找我!我叫糖霜幺幺灵。”
银时挠着头,脚步悠悠:“我们是干万事屋的,有什么事就过来委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