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一点都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应了一句倒头就睡。
梦里土小帽也要来烦她。可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心思最为细腻敏感,稍微不耐烦就会让她前面拉进的关系边远,她只好气若游丝地回应他。
她感觉到土小帽现在很开心,接着放心的睡了。
兴许是想要半夜醒来交换守夜的岗位太过强烈,在做了一个记不清内容的梦后,小黑竟真的在夜半转醒。
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困意的泪花,她坐起来,探出身子想去看看小白,却发现对方也恰好探出身子来看自己。
四目相对之际,夜风轻轻吹过了发梢,像只温暖纤细的手扫过面庞。漆黑的森林里只剩下月光在照耀,正映在他身上,那张有些脏兮兮却十分可爱的脸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视野里,乱糟糟的蓬松卷发看起来就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你也睡会吧,”微微一顿,她轻声说,“我守着。以后我们都这样。”
小白轻轻嗯了声:“好。”
小黑向他伸出手,想要接过他抱着的刀,示意交换位置,察觉到她的意图,后者乖乖照做。等他有些费力地上来之后,小黑才从另一边跳到了他刚才在的树枝上。
未散的温度隔着单薄的连衣裙传递过来。有些担心会烂屁股的小黑往外边冰凉的地方挪了点,这才停下移动,开始晃荡着悬空的双腿,撑着树枝漫无目的地发呆。
沉寂了一会,后上方的树枝上忽然传来声音。她还没能习惯这个新名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白是在叫自己。
“小黑?”
“在,怎么了?”
“……没怎么。”对方呢喃了一句,声音小到几乎要散在空气里。见他不说,小黑也没有过多在意,继续盯着摇晃的双脚发呆。
没过一会,她又听见小白喊了一声,不过这次却不是单纯只是叫叫她:“小黑,这叫做什么?”
他说的太过于简短了,小黑只能模模糊糊地猜测他想表达的意思,她也不敢肯定他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和自己猜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虽然随便糊弄一下也行,他大概也分不出来。
小黑带着不确定地语气道:“……轮流守夜?”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来没教过别人说话。如果不是遇到了小白,她根本体验不到和一个不会讲话的小孩沟通,原来有这么费劲。
尤其是他想让自己教他说话的时候。拐了百八十个弯,还用手比划,她才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如果不是感觉到他也为自己说不清而焦急,小黑毫不怀疑自己会因为认为他在戏弄自己转身就走。
一个字,痛,太痛了。
对方的无知程度堪比智障,不,他简直比智障更蠢,他的脑子简直like a bavarois(像条奶油冻)。
她在心里痛骂这个傻子的时候,对方忽然发出了一声哼唧,随后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蜜饯塞满,甜腻腻的,仔细感受,全都是从上面的家伙那里飘过来的。
……土小帽又在傻乐个啥啊?
小黑静静等了一会,对方没在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不过那种黏腻的感觉为什么还不消失啊?小智障还做春梦了吗?
她开始数着树叶打发时间。一片、两片、三片……头上的月亮忽然被云掩盖,好半响才重新出现,可光源的短暂消失却让她忘了自己数到了哪,索性干脆用双手枕在脑后,半躺着思考接下来该带土小帽去哪。
总不能一辈子在战场上呆着,而且那一片今天已经被他们翻的差不多了。
说是给他找个家,但实际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哪里有城镇,更别说把人送到孤儿院了。
土小帽大概也不清楚城镇在哪,否则为什么一直在战场上流浪?多危险啊。虽然在打仗,但再怎么说城里都是比战场更安全的。
他瘦的和柴似的,连刀都要两只手才能挥得动,自己一拳估计能把他打进树里抠都抠不出来。
还有身上那么脏,不保持干净的话很容易生病的。
很快她又在心底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土小帽估计早就免疫了。
土小帽不会说话,对“活着”也没有一个概念,脱离了太久社会,和原始人一样。
不过他愿意和自己学说话也是件好事。说明这孩子有上进心。
总之,明天再去从尸体身上找找看有没有钱吧。让他吃顿热乎的。
小黑觉得自己对死人的敬畏好像越来越少了。但没办法,她也不知道上哪搞钱。
反正人都死了,钱也没地方用,就当帮他们积点功德好了。
要是够的话再给他买身新衣服和鞋子吧,都穿包浆了。
她莫名觉得自己在玩养成游戏,而且还是高危难度。
……算了。
谁让他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