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近藤勋平日里的奇怪操.作,就像刚到医院听见银时失忆那样,在场没人相信他真的失忆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就失忆这种事,以他平日里被阿妙当成衣服洗的抗揍体质,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会发生。
银时好歹是车祸呢!
所以包括幺幺灵在内,大家都只认为他是为了改变自己过往跟踪狂的形象所以搞了这么一出,敷衍地把他给打发了。
阿妙因为要做饭,所以没有参与他们的“银时の记忆寻回大作战”。幺幺灵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带着那点微妙的愧疚心转身和他们一起离开。
……多串和总一郎发现自家大将不见了,应该会去找……吧。
这么想着,幺幺灵最后一点愧疚心也被驱散了。
右手揣在衣服里,幺幺灵没什么精神地走在最后面,看着新八和神乐兴致勃勃地给银时说着过往他们在哪里又做了什么。
新八和神乐说的那些话不仅让银时打起了精神,也提醒了幺幺灵——银时的人生里,她有一半的时间没有参与。
其中的五年她原本可以陪在他身边,出于一些私心,她选择陪着高杉。
——试问谁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精神状态不好还瘦不拉几的小孩能不心疼!反正幺幺灵不能。
母爱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大爆发。幺幺灵每天监督高杉晋助好好吃饭,偶尔和他一起去那干点攘夷活动。就这么一晃过了五年。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晋助好像开始讨厌银时了。这种感觉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天空和地面相互颠倒,世界都变得荒诞——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好友之间反目成仇这件事会发生在身边。
缝隙从来不是突然产生的。过往不算大的分歧堆积在一起,以一个契机为由在某个瞬间爆发出来。
而后她拒绝面对,逃走了。
过去有许许多多的攘夷志士因为她的名号前来,最后被高杉的人格魅力征服,在无意间阻拦了她建立自己的势力。
没有地方可去的她想到了银时。
在江户找一个人很难,但在歌舞伎町找一个白发武士却很容易。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来找他,可幺幺灵偏偏却选在了和高杉吵架后才去。
这么做倒真像是“被高杉始乱终弃后我投奔了白夜叉”,所以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又放弃了。
幺幺灵双手背在脑后迈着脚步悠悠地走。烈阳从头顶照射下来,让影子在脚下形成一个椭圆形状的黑影。秋日的风吹的啸啸作响,呼啦啦的飞过带走几片金黄的落叶。
银时有了新的重要之物,高杉和桂也都各自有了新同伴继续在不同的道路上前行。唯独她什么都没有。
没有前进的理由,没有自己的势力,除了银时他们也没有像神乐和新八那样足够重要的羁绊。她什么都没有,只是紧紧攥着那点残存的温暖自欺欺人,好像这样就能回到许多年前还在松下村塾的日子。
大家释怀了往前走或停在原地回头看,独独她在往后退。
……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坂田银时忽然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似乎不是源自记忆,而是像他喜欢吃甜食和想去花街喝酒一样,是身体的本能。
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去信赖。
他们一定认识了很久很久。银时想。
他忘记了所有。直觉告诉他过去的记忆里对自己来说一定充斥着痛苦和不堪,宛若阴冬里猎猎作响的狂风一样会刮的皮肤生疼。
不想要想起。身体在这么说。
可看着其他人,他们都是那么期待自己找回记忆变回原来那个他,拒绝的话卡在嘴里说不出来。显得想要逃避过去的自己是如此卑劣。
他把最后的希冀放在了幺幺灵的身上。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够接受吧。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关心自己,如此偏爱自己呀。所以不管他找不找回记忆她都能够理解吧。
心底有个声音如此说。
就像他希望的那样,幺幺灵浑然不在意他失忆是否,倒不如说,失去记忆了反倒更如她意。
——“我的确觉得他不想起来会更好,但我也没有想阻拦你们。”
银时甚至不需要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说谎。像是被分开成为两个不同个体的他们就算不需要言语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我觉得他想不起来会更好。」
不要留我一个人承受痛苦。
某一个瞬间他仿佛听见了糖霜幺幺灵撕心裂肺的哭喊,犹如葬礼上嗡响的大号奏着低沉的歌连带着天空都暗沉了。
她希望自己不要想起来。
她希望自己能够想起来。
嘴上说着决绝的话实际上心脏却在悲鸣。有无数双手拉扯四肢在不同地方向往外拽,巨大的割裂感席卷了全身,几乎叫他头晕目眩。
可这些都不是他的情绪。而是幺幺灵的。
那双红色的眼睛里一片死寂,仿佛泣着血在哭泣。她的世界里终日都在下雨。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她心中那场永不停歇的阴雨天转晴,可至少,他想让它不要下得那么大了。